我遥远而又神秘的父亲

  似乎只是转眼之间,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对于父亲,我实在惭愧,印象中总清晰不起来,我所了解到的父亲,只能算是一个轮廓,他在我的记忆中,是那么的遥远而又神秘。有时也想从母亲口中问出些关于父亲的事情,但母亲却也知之甚少,只是说父亲命不好,吃了一辈子苦...

  似乎只是转眼之间,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对于父亲,我实在惭愧,印象中总清晰不起来,我所了解到的父亲,只能算是一个轮廓,他在我的记忆中,是那么的遥远而又神秘。有时也想从母亲口中问出些关于父亲的事情,但母亲却也知之甚少,只是说父亲命不好,吃了一辈子苦,还没等到享福,就又早早地离开了人世。说罢就不再言语,眼睛却是潮潮的要滴下泪来。我就不再追问,怕再引起母亲的伤感。

  每次回到村里,和乡邻们聊天闲谈,就有年长些的老人说我长得像极了我的父亲,只是父子俩的脾xing不大相同。我的xing格比较内向,言语不多,腼腆的像个女孩子,而我的父亲却要强好胜,侠肝义胆,极具传奇色彩。

  在父亲大概五岁的时候,我的奶奶因为和人争执,一时竟想不开跳井自杀了。那时候我们家的生活本就困苦,奶奶的离去,无疑是雪上加霜,给家庭带来的打击几乎是毁灭xing的。父亲下面还有两个妹妹,面对三个年幼无知的孩子,老实巴交的爷爷欲哭无泪,为了活命,于是狠狠心决定将最小的一个,也就是我的小姑姑送给别人去抚养。

  送小姑姑走的那天,父亲却大闹了一场,他死活也不答应把小姑姑送人。那天,他死死地抱着小姑姑不放手,谁的话也不听。父亲哭着骂着,一手紧紧地抱着妹妹,一手挥舞着镰刀不让人靠近。小姑姑被父亲强抱着,也是紧紧地搂着父亲的脖子,吓得哇哇的大哭。就这样对峙了近乎一天的时间,父亲终于累了,小姑姑就这样被爷爷送走了。

  经过接连不断的打击,父亲一下子变得成熟了许多,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有吃的先尽着妹妹,而自己却饥一顿饱一顿的和爷爷瞎凑合。那时候吃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弄到吃的,父亲几乎什么都敢去做,抓蛇逮耗子,捉麻雀捣蜂窝,好几次险些送了自己的小命。尽管如此,父亲却从来不去偷人家的东西。

  因着父亲的机灵和胆大,慢慢地,父亲竟成了村里的孩子王。即便是比他大一些的孩子,也心甘情愿整天跟在父亲的屁股后面跑。为这,村里人还给父亲起了个绰号,管父亲叫“娃狼”,也就是娃娃头的意思。乡邻们都说没想到那么窝囊的老子居然能管教出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儿子,真不简单。

  那时候村里的娱乐节目少,逢着红白喜事时有钱人家偶尔才会搭台唱皮影戏。每每唱皮影戏的时候,也是父亲他们这些孩子最最高兴的时候。唱皮影戏时要搭一个四四方方像小房子一样的帐篷,皮影艺人们就在帐篷里坐着吹拉弹唱,操作皮影的艺人则高高地坐在一个长凳上,就着灯光照射着的白色幕布耍弄各种各样的皮影。在帐篷里能看到艺人们的表演,所以孩子们都愿意挤到里面去看,这比单纯的在外面看要有意思的多。

  那时唱皮影戏可是村里难得一次的大事,所以四乡八村的乡邻们都赶来看戏,比过节还要热闹。帐篷的空间毕竟有限,除了唱皮影戏的艺人之外,就不能再容纳太多的人了。为了能够争取到进帐篷看表演的机会,父亲领着村里的孩子便和前来观看皮影戏的外村的孩子展开了公平的竞争。竞争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摔跤。如果胜了,自然就进帐篷里面去看,输得便不能再去挤,免得挤得人多了,最后都被赶出来。父亲虽然精瘦精瘦的,但摔跤却绝对是个好手,几乎次次都能得胜。就这样,在一次次的皮影戏之后,四乡八村的人都知道了父亲。

  父亲要强,但却绝不欺负别人,这也是村里孩子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原因。父亲也经常帮助乡亲们干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所以村里人都很喜欢他。爷爷是个老实的近乎木讷的庄稼人,但爷爷却识文断字,所以他不想让父亲就这样的野下去。于是便四处托人,好赖把父亲塞到了镇上的学堂里。

  教父亲的先生是外县的一位老先生,很少回家,但每次回家来去都骑着一个小毛驴,因此老先生就格外地喜欢他的毛驴,看得比什么都金贵。对于读书,父亲不是很喜欢,但父亲很聪明,记xing也好,学得倒也不赖。学习之余,父亲开始对老先生的毛驴感上了兴趣。终于有一次老先生因事出门,不过没骑他的小毛驴,临走时还特意给他中意的学生,也就是我的父亲交代了帮他照料毛驴的一些事情。父亲表面唯唯诺诺的答应了,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等老先生刚一走,父亲就牵出了毛驴,像老先生一样就往毛驴身上爬。可那知道毛驴认生,根本不听父亲的话,没等父亲爬上去,就撂蹶子掀翻了父亲,这下可惹恼了父亲,他顺手抄起身旁的大扫把,对着毛驴就是一阵猛揍,毛驴哪里经过这阵仗,发疯似的跑了。父亲这下可傻了眼,想追哪里还能追得上。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见老先生铁青着脸,牵着毛驴回到了学堂。那一回,父亲结结实实地被老先生揍了一顿。

  父亲上学那阵子正赶上兵荒马乱的年月,有一年,听说镇子外面过部队。好奇心驱使,父亲就瞒了老先生,偷偷带了两个要好的同学去看热闹。他们躲在路旁的小树林子里,看着那些扛枪带炮神气活现的军人(国民党部队),心里那个羡慕啊就别提了。父亲看的心里直痒痒,竟然忘乎所以起来,顺手拽过来一根枯树枝,趴在地上,瞄着那些军人,嘴里还“啪啪”地乱喊了起来,像自己也端了枪似的。他这一喊可不要紧,一下子惊到了人家的队伍,那些军人齐刷刷卧倒了一大片, 子弹就朝着父亲他们几个飞了过来。父亲吓坏了,拉起另外两个同学撒丫子就跑,一大堆军人就在后面追了过来,一直追到了学堂。(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

  那些军人把学堂围了个水泄不通,老先生赶紧跑出来看,这时拴在学堂门外的毛驴却受了惊,挣脱缰绳撒腿就跑,还没跑几步,就被一阵乱枪给打死了。老先生这下可不依了,抓住一个军人就要人家赔他的毛驴,三言两语惹恼了那些军人,其中有人就把老先生一脚给踹翻在地,老先生挣扎着还要扑过去,几个军人端起枪就是几下,枪响了,老先生当场就被打死了。见闹出了人命,那些军人便匆匆地跑了。父亲几次要冲出学堂,但却被几个同学给死死地摁着,动弹不得。老先生就这样走了,父亲抱着老先生的尸体哭了大半天。

  老先生被安葬在了镇子旁的小树林后面。后来,父亲每次回家,总要到老先生的坟上去看看,一去就是大半天,老先生的死,成了父亲心头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事出了以后,学堂就解散了,父亲在家也呆不成了,于是就去外地找我的大伯。我的大伯出门较早,期间回来过几趟,当时是在共产党的队伍里,而且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干部了。至于父亲怎么找到我大伯的,期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解放后,大伯把父亲又送进了一所学校,学了不久,父亲便被分配到了云南,从此以后,父亲就难得回家一趟了。因为爷爷的关系,父亲总想着要回来,所以还是在老家找了媳妇,也就是我的母亲。但事与愿违,父亲回家工作的愿望很久都没能实现。折腾来折腾去,总算离开了云南,又被调到了河南。及至父亲再回到家乡的时候,已是身染重疾。从父亲离开家找大伯开始,后来的事情,村里的人就知道的不是很多了。

  对于父亲,我能了解的真的不是很多,对于父亲的记忆,印象中总是那样的模糊,遥远而又神秘。当他终于安静下来,守在家中的时候,shenti却亮了红灯。父亲很少向人谈起他的经历,父亲的经历,就像谜一样让我们不得而知。

  就在我当兵的第二年,父亲便离开了人世,转眼之间,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对于父亲的记忆,依然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神秘。

那夜晚,那电影一碗豆腐汤五一游七峪沟游山西平顺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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